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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無常,所有事物都可能在一瞬間改變,
我把每一次際遇,都當成訓練自心的好機會,
如果能這麼想,生命就會變得更有趣。
——陳伊瑩(法號慈舜,英文名Grace)
憶慧與慈舜這一對母女,影響了很多人。她們對宗教的信仰,回答了人們對生命的許多不解,安撫了人們面對死亡的恐懼,進一步轉化傷痛,成就大愛。
——公益平臺文化基金會董事長 嚴長壽
Grace不僅是我治療過的一名患者,更是在我人生中綻放煥發光彩,令我終身難忘的人。希望本書能夠引領讀者,透過Grace不凡的一生,重新反思,尋得自己的人生真義與價值。
——臺北醫學大學臺北癌症中心總召集人 閻雲
伊瑩在美國加州羅耀拉大學取得法學博士後,即刻考上律師執照,選擇在Ernst & Young全球最大顧問公司之一,以律師身分為委託的大公司制定員工福利法,並且在慈濟美國總會做義務法律諮詢。溫和謙沖的家庭教養中,不爭、給予愛、付出、無私,一直是她的生命基調。
——慈濟基金會文史處主任 何日生
目錄
〔推薦序〕
面對生命的蔭谷 仍然懷抱希望 嚴長壽
正向激勵 達觀渾然天成 閻雲
伊瑩的恩典 何日生
〔序 曲〕翩翩如蝶
【獨奏曲】人間有愛
青青河畔草
學子吟
善的吸引力
大學年華
【協奏曲】讓愛傳出去
緣起緣滅
最親的人
千里相會
無情有情
傳遞大愛
【合奏曲】在第六對相遇
無常倏至
心靈資糧
骨髓移植
休息修習
【安眠曲】Beautiful dreamer
復發驚噩
最後一夜
生命可以寬廣
美的回憶
乘願再
伊如陽光
〔附錄〕
危機.契機.轉機 陳慈舜
生有涯而愛無涯 歐濟修、陳慈舜
禮讚與感恩
【推薦序】
面對生命的蔭谷 仍然懷抱希望
◎嚴長壽
認識憶慧的人都知道,她很早就跟隨證嚴法師行慈濟志業,逾三十年投身各種利他的社會救助工作,不僅影響了許多企業家一起投入、布施,她的女兒慈舜也在大學時加入慈濟,積極參與國際賑災等活動,甚至在遭受重大的人生打擊時,仍走入美國卡崔娜風災後發放的地方,提供災民們溫暖無私的支持。
但人生難以預料,慈舜以三十六歲的英年,因癌症離世。
以憶慧對慈濟事務貢獻之深,為何必須承受喪女之痛?慈舜如此優秀善良,卻遭遇病痛早逝,不禁令人抱憾不平:長年為善者為何仍須受此磨難?但這也引發我們更深一層地思考:人生在世,無常相伴,並不因行善而能免除塵世之苦,更不可能自外於眾人皆須面臨的苦難,甚至也有機會遭遇更大的考驗。
一般人遭遇病痛時,經常會自問,「為什麼是我?」但也可以轉念,「為什麼不是我?」更重要的是,在考驗來臨時,我們用什麼方式面對?
慈舜在病後未曾哀怨,反而在日記中寫著,「將此後生命的每一天,都用來助人。」甚至在病中體悟,「如果不是罹患癌症,我不會成為慈濟的職工,為崇高的目標奉獻生命……不管發生什麼,都會讓我變得更好、更有智慧。」
我常常想,人生在世,總應盡一己之力,為這個社會奉獻。即使沒有上帝看著、也沒有來生的許諾,只要當為,就不需要計較得失。而宗教也是其中一種驅動人們,懷抱無私情懷、捨己為人的重要因素。很多人就因為憶慧的邀請,讓這個社會增加了許多正向的能量。
儘管有宗教的支持,作為母親,眼見愛女受苦,憶慧的傷痛仍難以言喻。在慈舜走後,證嚴法師來到助念堂前,轉身跟憶慧說了一句:「生出來了!」讓生者從最深沈的痛苦中解脫,憶慧深信愛女已經自由自在,並且如法師所說「快去快回」,再次回到這個美麗的世界。
我想,宗教回答了人們對生命的許多不解,安撫了人們面對死亡的恐懼,進一步轉化傷痛,成就大愛。慈舜在生前就選擇捐出大體,作為醫學研究。當時憶慧也坐在解剖室門外念佛,她說,媽媽的聲音,會讓女兒更安心堅強。
憶慧與慈舜這一對母女,影響了很多人,包括慈舜的瑞典籍夫婿,從喪妻的傷痛中站起之後,也投入了慈濟的工作。
當我們面對生老病死時,如果以絕望面對人生,那是無比痛苦的深淵,我想,世上許多宗教的共通點,就是讓我們在憂患中,仍然懷抱著對世界與生命的希望、對於堅強生活下去的希望。
憶慧在慈舜走後,穿上她生前的襪子,「讓女兒仍有機會可以溫暖親娘的腳,增一分孝順的善業。」她也提醒自己,「提起正念,用祝福取代悲傷。」
以此文紀念一位早逝卻堅強慈悲的生命,但不用懷著悲傷,因為以她的信仰,早已開朗踏上另一段精彩的生命旅程。
(本文作者為公益平臺文化基金會董事長、臺東縣私立均一高級中等學校董事長)
【推薦序】
正向激勵 達觀渾然天成
◎閻雲
Grace是我在美國行醫生涯中,最後一位骨髓移植的病人。因此,對我來說感受至為深刻。
二〇一一年初,我接受臺北醫學大學徵召,即將回臺擔任校長之際,憶慧的女兒Grace,突然發生全身性紫斑、牙齦出血、發燒等癥兆。對血液腫瘤科醫師來說,這些無疑是最典型的血癌症狀。
Grace迅速接受檢測,確診罹患血癌後,接受積極化學治療。由於她罹患的血癌類型,最終仍需要骨髓移植,因此,很快便啟動骨髓移植配對。
證嚴法師於一九九三年領導建立的慈濟骨髓庫,至今嘉惠全球無數眾生。Grace與父母皆積極參與慈濟活動,也是骨髓勸髓志工,正由於這樣的因緣,全家對骨髓移植皆有正確的認知;從骨髓庫中的志願捐髓者變成受贈者,對Grace來說是極大的衝擊,卻轉化為另一種非常正向的激勵。
Grace在罹患血癌的前兩年,曾因腮腺癌醫治後康復,雖然病痛接踵而至,但面對生死,她十分達觀,因此成就了無數小奇蹟。
Grace從UCSD(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畢業後,又攻讀法學成為律師,但她不甘於只做一個律師,更投入慈濟,協助非營利事業,不領任何薪水,協助慈濟處理法律事務、創立電子報擔任總編輯、致力翻譯工作,並組年輕人合唱團,是一位充滿陽光正向的年輕人。
萬萬沒想到多年之後,Grace自己竟罹患血癌,需骨髓移植。即便如此,她依舊達觀,從身為醫師的我眼中看來,她這種達觀完全渾然天成。
Grace接受化學治療後反應良好,為了隨後的骨髓移植,我們從慈濟骨髓庫中進行配對,並且也對親人檢驗,很驚訝地發現她的兩位弟弟都是合適的捐贈者。
得知這結果後,我們與他們進行非常坦然的討論,兩位弟弟都毫無遲疑地同意捐贈骨髓給姊姊,但只需要一位捐贈者,那麼該選誰呢?
兩位弟弟當中一位抽菸、一位不抽菸,由此看來老天爺已做決定。而且抽菸的弟弟身材較為圓潤,我們希望捐贈者身體能夠愈健康愈好,但抽菸仍是主要的決定關鍵。
除此之外,兩位皆是男性,十分適合捐贈給女性,我們希望捐贈者與受贈者有性別上的差異。
一個家庭中有三個小孩,能夠有一個配對相符,已相當了不得了,而Grace家中居然有兩個成員完全符合,在急需骨髓移植的狀況下,無疑受到上天的眷顧。
當醫師們為Grace治療時,很快就感受到她面對病魔時,所展露的無比堅強與勇氣。
對血癌患者來說,化學治療是難以承受的煎熬,何況在多次感染及化療副作用之下,Grace屢屢展現非凡的抗癌毅力。
更重要的是,她的父母與兩位弟弟皆抱持一樣的正面態度與決心,真是難能可貴的一個家庭。
隨後,Grace的治療面臨一個新的挑戰,那就是她在知道自己的疾病對醫師來說,是很棘手的問題時,她就想回臺灣。
我們安排她在適當的狀況下回臺,並事先在臺灣做好所有骨髓移植的準備工作。Grace整個骨髓移植過程堪稱順利,我也從美國回到臺灣。
遺憾的是,移植手術完成一年後,Grace的血癌仍不幸復發,難以控制。
雖然我們採取最新的治療方法,並給予新型藥物來搶救,病情受到暫時的控制,但是反覆感染的問題卻無法解決,雖然極力搶救,最後醫護人員也只能放手。
值得一提的是,Grace在罹患血癌前,正是全心投入慈濟時,與交往的外國男友Johan(友涵)結婚了!Johan和她一起參與慈濟活動,後來向她求婚,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婚禮。
我們都期待在加護病房的Grace,有一天能夠好起來,即使知道機會不大,Johan也把握Grace還健在的每分每秒。Grace臨終時,醫師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她全家人皆坦然以對,真是何其不凡的家庭!
古語有云:「未知生,焉知死。」生死相依,唯有無懼死亡的人,才懂得珍惜得之不易的人生數十載,修德積善,追尋實踐對世界有意義的事,扶助渴求的蒼生。
Grace放棄世俗追求的高薪工作,加入慈濟救世的行列,坦然面對生死、病痛與治療,她達觀的人生態度,與她無私付出的家人,在在向我們演示寶貴的人生意義與教訓,這正是現代人普遍欠缺的。
對我而言,Grace不僅是我治療過的一名患者,更是在我人生中綻放煥發光彩,令我終身難忘的人。希望本書能夠引領讀者,透過Grace不凡的一生,重新反思,尋得自己的人生真義與價值。
(本文作者為臺北醫學大學臺北癌症中心總召集人、臺北醫學大學講座教授、中華民國癌症醫學會理事長、美國國家發明家學院院士、俄羅斯國際工程院院士)
【推薦序】
伊瑩的恩典
◎何日生
第一次見到Grace(伊瑩),是她的母親憶慧師姊拿著照片驕傲地談起她的女兒。
當時伊瑩還在臺北美國學校讀中學,從照片中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很純淨、優雅的女孩。再次見到Grace已經是就讀UC San Diego(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亭亭玉立的大學生了。
在我心目中,Grace始終是一個家教良好、單純、沈靜又優雅的女孩。
在她單純的背後,其實非常有主見;在她看來沈靜的外表下,其實做起事來雷厲風行,熱情、積極如同她的母親;而她的靜謐、沈穩承繼自父親寬博師兄,這一靜一動的雙重組合,常讓與她共事的人又敬又歡喜。
不過,大部分接觸過伊瑩的人,都只記得她溫和沈靜的外表,不太知道她內在性格的熱切。伊瑩的溫和讓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有過衝突。這就是為什麼她第一段婚姻的離異,讓周遭的朋友非常驚訝。
那位年輕人我也見過數次,感受到他是一個具備強烈企圖心的創業者。
這樣的男孩遇到一個與自己完全不同,心思單純、充滿了愛、不爭、但又有主見的女孩,或許因為彼此的大不相同而相互吸引,但這樣的南轅北轍也成為感情延續的一大考驗。
而這兩種都十分可貴的生命特質,是否就因此而漸行漸遠。
早已擁有物質世界一切的Grace,只想不斷地為他人付出、給予。
不爭,始終是伊瑩的生命樣態。她在加州羅耀拉法學院取得法學博士學位後,即刻考上律師,但她不想從事為利益之辯的律師,選擇全球最大的顧問公司之一Ernst & Young,在法務部門以律師身分為大公司制定員工福利法,同時在慈濟美國總會做義務法律諮詢。
伊瑩生在富貴之家,卻在溫和謙沖的家庭教養中,養成她付出、無私的生命風華。
一段無法繼續的姻緣,給伊瑩的心帶來陰影,但她勇敢選擇持續保有單純的愛與無私的給予。
溫和的月光不能抓在手上,只能迎向她,感受她的美好。月光不停留在一隻手上並不是缺憾,而是月光本應保持她原本的風貌。
後來伊瑩遇見了友涵,他也是一個沈靜敦厚、穩重但有主見的人。一個瑞典的物理學家,出生醫師家庭,也擁有物質世界的美好,他在追尋天際之美,終於尋得最柔和的月光。
友涵的性格跟伊瑩非常相像,單純、充滿愛、很想為眾生付出。
他們過了一段令人稱羨的幸福甜蜜生活,這就是伊瑩的歸宿;不是歸宿在誰的身邊,而是歸宿在「單純和給予愛」的懷裏。
這個「單純」和「付出愛給他人」的生命主軸,不是任何人能夠改變和帶走的。
伊瑩生病之後,父母親用盡一切力量要挽救她。伊瑩也冷靜以待,配合醫療,配合父母的期待,直到一切醫療技術用盡,一切期待都窮盡了以後,她才一如以往靜謐地離開人間。
伊瑩的離開,在熟悉她的世界裏,甚至在慈濟的世界裏,掀起一道非常深刻的漣漪,好像是深海的震動波浪,很隱晦,不明顯,但影響深遠。
大家難免要問,為什麼這樣一個完美、純淨、優雅又具智慧的女孩,會這麼快地離開這個世界?為什麼一個這麼善良、聰慧的女孩,她的生命中必須要經歷離異與來得太早太快的道別?
對於生命,我們從來就不知道它是怎麼開始?也不知道它是怎麼結束?
正如同慈濟創辦人證嚴法師所說,「我們無法把握生命的長度,但可以拓寬生命的深度和寬度。」
的確,人生自古誰無死?我們總認為長壽才是福報,這種思維其實只是一種偏執。生命真正的意義在於我們究竟體現了什麼?究竟留下了什麼?究竟經歷過什麼?而不是在重複、單調的生命中,僅僅肯定了長度。
中國古代著名的哲學家王弼,註釋《老子》一書,他註釋的《老子》至今仍然影響著道家的發展。王弼的老子註釋將儒家思想注入道家思想之中,促成中國文化儒道融合的基礎。但王弼僅僅只有二十三歲的壽命。
真正的生命價值,並不決定在其長與短,而在於其價值。
這價值可以是奉獻人類的偉大領袖、思想家或藝術、科學等,也有生命本身就體現了正確的價值與信念,不管他的現實事功是大是小,是普遍為社會所周知或只在親友圈裏。
體現正確價值,才是生命真正的成就。
對於伊瑩,她三十六年生命所體現的始終是「熱切單純」、「給予他人愛」。
人總是喜生、畏死,不知死有重於泰山之意,找到意義,死有如泰山之莊嚴;找不到意義,死如鴻毛般的須臾。
我個人在五十歲前後有過兩次大車禍,但幾乎都毫髮無傷。當時半百的我面對死亡恐懼,引導我深刻理解生命真正的意涵,以一個佛教徒而言,對輪迴始終半信半疑其實是有愧的。
在我讀過克里斯那穆提對於死亡的見解,反覆思索之後,對於死亡逐漸開懷,內心不再有恐懼。
特別是在五十四歲那一年,我完成了博士論文《利他到覺悟——證嚴上人的利他思想與實踐》,其中我寫到印順導師《菩薩心行紀要》中的一句話:「菩薩常在生死中度化眾生;菩薩度化眾生,常在生死中。」這句話給我莫大的啟發,那是情感的啟發與洞見。
我覺得無限歡喜,突然間認知生命應該在未來的世界當中,不斷地奉獻給這個世間,如同證嚴法師不斷鼓勵慈濟人乘願再來,不斷利益人群,在利他中度己。
那一刻,我對死亡放下了!那種覺知不是理性的,是一種情感覺知,覺知生命不會只在這一刻,生命也不會只在那一刻,而是在一個歷史的長河中不斷流轉,生生世世抱持奉獻眾生的心,就不是被迫輪迴,就是乘願再來人間的無窮願力。這願力讓我心中對於死亡的恐懼從此釋懷,從此放開。
孔子有云:「朝聞道夕死可矣。」證嚴法師也說:「為法忘軀。」為自我的求法、行法,也為度化他人得此法,利他度己,生生世世,來回不已。
莊子所言:「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人的生命如朝菌一樣短暫,面對宇宙的大生命,我們的存在根本微不足道,然而這短暫的存在卻含融著永恆的價值與意義。
那個價值與意義就是「自我通向大我」的大愛,伊瑩的故事給了我們這個答案。
為什麼她的離開讓我們感到不捨,在於她在如此富裕美好的家庭生活中,更懂得無私地付出,更知道用大愛來看待一切。
所以任何被凡夫心所認知的「不幸」,其實都只是「因」,而不是不幸。當我們用大愛來看待伊瑩,就知道伊瑩的一生是如此的有趣、豐富多彩。
不同的情感,不同的人會用不同的方式來看待伊瑩的離去,但不管是任何一種情感,對她總是帶著深刻的懷念,這就是伊瑩的影響力之所在。
對她的父母——寬博師兄與憶慧師姊,她的弟弟——緯霖與緯恩來說,伊瑩她充滿愛的一生,甚至她的存在就是家庭中心。
Grace也是朋友圈中的核心,因為她代表的就是那分「純淨、無私、利他的大愛」,讓我們用這樣的心情來感念Grace,祝福Grace。
相信伊瑩現在已在新生中,一樣保守內心的「無私、慈悲與大愛」,也會在未來繼續擔起慈濟志業,無私地利益天下苦難的眾生。
依然愛著、懷念著伊瑩的我們,請放開心中想要抓住月光的那雙手吧!我們自然握不住月光,但她巡愛人間的旅程正在「他方之地」繼續著,依然不懈地照亮那些仍活在幽暗的人們。
(本文作者為哈佛大學甘迺迪學院訪問學者、慈濟基金會文史處主任)